公父甫、文伯魯大夫、季悼子之孫、公父穆伯之子、公父歜也。退朝、朝其母、母、穆伯之妻、敬姜也。其母方績。績、緝麻也。文伯曰、以歜觸、之家、只四字、便寫盡淫心。而主猶績、懼干季孫之怒也。主、謂主母。干、犯也。季孫、康子也、時爲魯正卿。其以歜爲不能事主乎。注一句。其母歎曰、魯其亡乎。使僮子備官而未之聞邪。僮、頑癡也。備官、居官也。聞、謂聞大道。 ○子言家、母却歎國、所見者大。居、吾語去聲、女。汝、昔聖王之處民也、擇瘠土而處之、勞其民而用之、故長王去聲、天下。瘠、瘦薄也。 ○勞字、是一篇之綱。夫民勞則思、思則善心生。逸則淫、淫則忘善、忘善則惡心生。承勞民說、又從勞字、看出逸字、妙。沃土之民不材、淫也。瘠土之民莫不嚮義、勞也。承瘠土說、却從沃土反證瘠土、妙。 ○已上泛論道理、下乃實敘。是故天子大采朝潮、日、與三公九卿、祖識地德、大采、五采也。天子春朝朝日、服五采。祖、習也。識、知也。地德廣生、修陽政也。日中考政、與百官之政事、師尹惟旅牧相、去聲、宣序民事、考字直貫下十七字。師尹、大夫官也。惟旅、衆士也。牧、州牧。相、國相也。宣、布。序、次也。少去聲、采夕月、與太史司載、糾虔天刑、少采、三采也。秋暮夕月、服三采。司載、謂馮相氏、保章氏、與太史相偶。糾、恭。虔、敬也。刑、法也。天刑、肅殺、治陰教也。日入監平聲、九御、使潔奉禘郊之粢盛、成、而後卽安。監、視也。九御、九嬪之官、主祭祀者。卽、就也。 ○著而後二字、可見勞多安少。以下段段著而後字。 ○此言天子之勞。諸侯朝修天子之業命、晝考其國職、夕省其典刑、夜儆百工、使無慆淫、而後卽安。業、事也。命、令也。典刑、常法也。工、官也。慆、慢也。 ○此言諸侯之勞。卿大夫朝考其職、晝講其庶政、夕序其業、夜庀披上聲、其家事、而後卽安。庀、治也。 ○此言卿大夫之勞。士朝受業、晝而講貫、夕而習復、夜而計過、無憾而後卽安。受業、受事于朝也。貫、事也。復、覆也。憾、恨也。 ○此言士之勞。自庶人以下、明而動、晦而休、無日以怠。句法變。 ○此言庶人之勞。 ○已上敍男事之勞、所以教文伯。以下敍女工之勞、所以自治也。王后親織玄紞、耽上聲、 ○紞、冠之垂者、用雜綵線織之。 ○王后勞。公侯之夫人加之紘宏、綖、延、 ○紘、纓從下而上者。綖、冠上覆。 ○公侯夫人勞。卿之內子爲大帶、卿之嫡妻曰內子。大帶、緇带也。 ○卿內子勞。命婦成祭服、命婦、大夫妻也。 ○命婦勞。列士之妻、加之以朝服。列士、元士也。 ○士妻勞。自庶士以下、皆衣去聲、其夫、庶士、下士也。以下謂庶人。 ○庶民妻勞。社而賦事、烝而獻功、男女效績、愆則有辟、闢、古之制也。社、春分社日也。賦、布也。事、農桑之事。冬祭曰烝。獻功、告事之成也。績、功也。愆、失也。辟、罪也。 ○單就庶人男女作束、便括盡上文、妙。君子勞心、小人勞力、先王之訓也。自上以下、誰敢淫心舍力。又以心力二字、總結勞字、以起下文。今我寡也、爾又在下位、寡、孀婦也。下位、下大夫之位。 ○兩句合來、便見勞當加倍、正破以歜之家句。朝夕處事、猶恐忘先人之業。處事、處身于作事也。先人、謂穆伯。 ○一折。況有怠惰、其何以避辟。應愆則有辟句。吾冀而朝夕修我、曰必無廢先人。冀、望也。而、汝也。修、儆也。 ○又一折。爾今曰胡不自安、點起、以是承君之官、勸母自安、則己之喜于自安可知。 ○應備官句。余懼穆伯之絕祀也。起言魯其亡乎、結言穆伯絕祀、俱作危言、以儆文伯。妙。仲尼聞之曰、弟子志之、志、記也。季氏之婦不淫矣。不淫、是能勞。結贊更奇。
公父文伯退朝回来拜见母亲,母亲正在纺麻。文伯说:「以我这样的家族,而主母还在纺麻,恐怕会触怒季孙,他会认为我不能侍奉主母吧。」母亲叹息说:「鲁国恐怕要灭亡了吧。让这样幼稚的人担任官职却还没有听闻大道吗?坐下,我告诉你。从前圣王治理百姓,选择贫瘠的土地让他们居住,使百姓劳作并加以使用,所以能长久统治天下。百姓劳作就会思考,思考就会产生善心。安逸就会放纵,放纵就会忘记善良,忘记善良就会产生恶心。肥沃土地的百姓不成材,是因为放纵。贫瘠土地的百姓没有不向往道义的,是因为劳作。因此天子在春天朝日时穿五彩礼服,与三公九卿一起学习地德,日中考察政务,与百官处理政事,师尹、众士、州牧、国相宣布安排民事,秋天夕月时穿三彩礼服,与太史司载一起恭敬地执行天法,日落时察看九嫔,使她们洁净地准备禘郊祭祀的谷物,然后才去休息。诸侯早晨修习天子的事务命令,白天考察本国职务,傍晚省察典章法度,夜晚警戒百官,使他们不要懈怠放纵,然后才去休息。卿大夫早晨考察职务,白天讲习各项政务,傍晚整理事务,夜晚治理家事,然后才去休息。士早晨接受任务,白天讲习贯通,傍晚温习巩固,夜晚反省过失,没有遗憾后才去休息。庶人以下,天亮就劳作,天黑就休息,没有一天懈怠。王后亲自编织冠带的垂饰,公侯的夫人加织冠缨和冠套,卿的嫡妻织大带,命妇完成祭服,元士的妻子再加上朝服。庶士以下,都给丈夫做衣服,春分社日分配农桑之事,冬祭时献上成果,男女都要展示功绩,有过失就要受罚,这是古代的制度。君子劳心,小人劳力,这是先王的训诫。从上到下,谁敢放纵心思懈怠劳力?现在我是寡妇,你又在下大夫之位,朝夕从事劳作,还恐怕忘记先人的事业。何况懈怠怠惰,又怎能避免刑罚?我希望你朝夕督促我,说一定不能废弃先人的事业。你现在却说为何不让自己安逸,以这样的态度承担君主的官职,我担心穆伯会断绝祭祀啊。」孔子听说后说:「弟子们记住,季氏的妇人不放纵啊。」
通篇只以勞字爲主。自天子至諸侯、自卿大夫至士庶人、自王后至夫人、自內子士妻至庶士以下、無一人之不勞、無一日之不勞、無一時之不勞。讀此、如讀豳風七月詩。